编号816

土里刨食野刺猬。

语C骨灰粉,梗源多为对戏,故第一人称天然雷,脑回路又长得古怪,不符合大众口味,未必好看,在此先歉过。

海的儿子(二)【关周】

我爹说我出生那天,整个海域的鱼全被我的哭声吓跑了,整个海域的人鱼都被这哭声吸引来了,人人都说我将来一定是要当族长的。——由于人鱼们不事生产,祖祖辈辈都是靠制造海难为生的,我们人鱼特别看中嗓子。女的嗓子好可以把人类唱得如痴如醉,男的嗓门大可以把人类吓得魂飞魄散,尤其是人类的船越造越大,靠武力劫船越来越不容易,有嗓子这个魔法攻击,制造起海难来多快好省,事半功倍。


我爹老说那是他这辈子最扬眉吐气的一天,他这么说的时候总是一边狠命嘬着水烟,一边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我。


不成钢那不也赖我。人类的通讯设备发展太迅速了,不像以前,一人拿个望远镜站甲板上肉眼观测海情。现在船长大副往舱里一坐,耳麦一扣跟着导航走,任你再怎么唱也听不见。老一辈发现传统谋生越来越艰难之后,纷纷开始给新生代积极另谋出路。以前传为笑谈的人鱼公主的故事被翻出来重新研究,人鱼们发现,如果预先规避女主犯的简单错误,跟人类结合就是比靠天吃饭更好的出路。


以前的“别人家孩子”是嗓门大力气大,现在的“别人家孩子”是能尽早攀上个优秀的人类。巫师们纷纷打出广告,一进入深海居民区,珊瑚礁上到处都是海报,这边写“无痛变腿,宛如天生”,那边写“更细更长更白皙”,花花绿绿好不热闹。


女人鱼是得天独厚,个个人美声甜一笑倾城,找真爱?要灵魂?只要不是非王子不嫁,简直谁都可以抓一大把仔细挑挑。男的就困难了——不找着对象没法上岸啊,更别提上岸谋生了,没个正经工作哪儿来的对象啊?死循环!


世世代代生男生女都一样,现在不重生男重生女,生了女孩就额手称庆,积极准备送上岸,生了男的就愁云惨雾,放任自流,谁家也不想着同类通婚了。好在人鱼命长,也不特别在意结不结婚,于是我们这些男孩就终日游手好闲,过着半是啃老半是偷鸡摸狗的生活。


就在我快到十五岁的某一天,忽如一夜春风来,街谈巷议,都在说男的也有销路了,族长家的小儿子勾搭上一个人类,上岸了!问起详情,又个个讳莫如深不愿意细说,用“小孩子不要多管闲事”来搪塞。还是赵馨诚家里大人说漏了嘴,才知道原来是找了个男的。


“第一个吃螃蟹的人”一封封的寄信来,看来感情生活稳定,完全没有被抛弃变成泡沫的迹象,大家伙儿的口风又渐渐的变了。从一开始的众说纷纭,变成众口一词:“时代不一样了!男的女的不都是人嘛!人好就行!总比混吃等死强!”


观念一变可苦了我们这些半大小子,从小的教育不如女孩们上心,放养到十好几又突然严加管束起来。有男孩的家长纷纷去族长家讨教育儿秘决,回来掐着孩子一项项按部就班,什么天文地理唱歌跳舞,填鸭式恶补,恨不得让我们二十四小时连轴转,拉帮结伙玩玩闹闹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。


长辈本来只是想着死马当活马医,一时半会儿找不着销路也不过分苛责,没想到上岸的男人鱼竟然真的越来越多,这压力就越来越大了,最后随着发小赵馨诚的上岸,我的最后一块挡箭牌也没了。


我打一出生就被寄予厚望,我爹一直在赵叔面前优越感满满,这回被人逆风翻盘炫耀一番,气得整天在院子里鲨鱼似的转圈猛游。刚在我后腰掐的那一把,是真的憋了一肚子气下的死手。我疼得差点儿一猛子直接窜钓鱼那人的小船上,嚎出来的声儿变腔变调鬼哭狼嚎,又是首屈一指的大嗓门,连我爹都吓一激灵。


我爷俩缩到礁石后面大气不敢出,两双眼睛密切关注着那人——刚才那一嗓子冲击力对人类来说应该是难以承受的,距离这么近,搞不好直接吓死了。


这所谓拥有百里挑一好灵魂的人穿了一身黑,脖子上系条紫围巾,海风大,围巾挡着小半张脸,隐约能看出是白白净净挺年轻一男的,往船上倍儿挺拔一站,个儿挺高。他从停船下竿之后就一直很沉静的托着手机看,微微皱着眉,好像在研究什么特别严肃的事儿。这会儿抬头茫然四顾了一阵,一侧头,从耳朵里抠出来一只耳机,再次茫然四顾,没找着声源,又把耳机戴回去了。


我跟我爹同时松了一口气。


“爹,咱回吧,他听不见。”

“听不见就放弃了?”

“那还有什么辙啊,一点儿感情铺垫都没有,我就这么傻不愣登游过去给他瞧啊?人一看我这下半截那……”

“听不见也有听不见的辙。”

“您先等等,我得想想,我……诶?爹,爹?”


回头身后空无一人,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只听哗啦啦一声巨响,哎哟一声惊叫,船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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